清北复读

726分。第三次。校长笑得像尊弥勒佛，把五十万的支票塞进我手里。镁光灯疯了一样闪，

白花花一片，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1 高考ATM机我，周旭，

又一次站在了高考状元的位置上。也是又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手机震动没停过，

不用看都知道，热搜肯定炸了。#职业复读状元#点进去，意料之中的腥风血雨。卧槽！

又是他？连续三年700多分，这是人脑吗？楼上的别吹了，占着茅坑不拉屎，

浪费教育资源，恶心！纯路人，有一说一，规则允许凭本事赚钱，酸什么？呵呵，

资本运作罢了，背后肯定有推手，坐等扒皮。这哥们儿是把高考当ATM机了？666

评论区像个大型精神分裂现场，一半叫我天才哥，一半骂我教育吸血鬼。无所谓。

钱到手，就行。回到家，迎接我的不是庆祝，是死寂。电视开着，正在播报我获奖的新闻。

我爸，那个下岗多年，靠打零工维持生计的男人，死死盯着屏幕。

他手里攥着一个劣质白酒杯，骨节发白。新闻里，校长那张脸笑得油腻。

周旭同学是我们学校的骄傲……啪嚓！酒杯在他手里碎裂，

玻璃渣混着浑浊的酒液溅了一地。他猛地抬头，眼睛赤红地瞪着我。周旭，

他嗓子哑得像破风箱，这钱，你拿着不烫手吗？我们老周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丢人？

我看着他因为长期酗酒而浮肿的脸，还有那双躲闪的眼睛。没钱才丢人。没钱给我妈治病，

那才叫真丢人。我懒得跟他争辩。脸面多少钱一斤？能换我妈的进口药吗？

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胸膛剧烈起伏，最后只是狠狠一拳砸在桌上。

桌子上的空酒瓶跳了一下。里屋传来压抑的哭声。我妈扶着门框走出来，脸色苍白如纸，

头发因为化疗掉得稀疏。她看着地上的狼藉，又看看我爸铁青的脸，眼泪掉得更凶。儿啊，

都怪妈……都怪妈这身子骨不争气，拖累你了……她说着就要往地上跪。

我一步上前扶住她，入手全是硌人的骨头。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妈，

你说什么呢！要不是为了给我凑医药费，你怎么会……怎么会去遭这个罪，

让人戳脊梁骨……她泣不成声，是妈没用，是妈该死……别说了！我打断她，

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我没觉得遭罪，也不怕人戳脊梁骨。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

我只是想要您活下去。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我妈只能等死。尊严？脸面？

在生命面前，一文不值。我妈抱着我，哭得浑身颤抖。我爸背对着我们，肩膀垮塌，

像一瞬间老了十岁。这个家，早就被病魔和贫穷压垮了。我只是在用我的方式，

把它重新撑起来，哪怕用的是最笨、最不体面的方法。网络上的风暴，比我想象的来得更快，

更猛烈。有人开始深挖我的背景。老家地址，父母职业，甚至我妈的病历，

都被匿名者甩到了网上。速度快得惊人，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热搜词条光速进化。

#职业复读状元# 变成了 #寒门状元还是复读机器#。新的战场开辟，火力更猛。

我勒个去！原来家里这么惨？父亲下岗，母亲癌症……难怪要复读赚钱。

楼上圣母婊滚粗！惨就能没底线？占着北大清华的名额，转手卖给学校换奖金，恶心吐了！

等等，他妈的病是真的吗？别是卖惨剧本吧？求病历实锤！锤你个大头鬼！

人家隐私凭什么给你看？键盘侠biss！理性分析，他这操作钻了规则空子，

但没违法。与其骂他，不如反思招生制度和奖学金政策。反思个屁！

就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寒门难出贵子？我看是寒门难出好人！评论区比之前更割裂，

支持和反对的声音都更加极端。有人同情，有人唾骂，有人试图理性分析，

但很快被淹没在情绪的洪流里。我家那栋破旧的居民楼下，

甚至开始有举着手机直播的人影晃动。家人们，这就是那个高考钉子户住的地方，

给大家看看真实环境……我爸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

还有家门口鬼鬼祟祟的人，脸色铁青，猛地把手机摔在沙发上。欺人太甚！他低吼，

像一头困兽。我妈吓得瑟缩了一下，眼圈又红了。我走过去，捡起手机，屏幕已经裂了，

但还能看到那些字。教育吸血鬼、卖惨营销、滚出教育界。

我面无表情地划着屏幕。爸，别看了。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说你！他声音哽咽，

我们是穷，但我们没偷没抢！网上的人，隔着屏幕，说什么都不需要负责。

我关掉手机屏幕，不用理。话是这么说，但心里那股烦躁和憋闷却挥之不去。

我不在乎别人骂我，但他们开始骚扰我的家人。这是我不允许的。2 舆论反噬舆论反噬，

比料想的更猛。我决定做点什么。不能任由他们把寒门和吸血鬼

两个词死死钉在我身上。三年，150万奖金。除了我妈的进口药、化疗费、住院费，

其他没有一分花在了改善我们的生活条件上。我找出转账记录，

整理出匿名资助的30个贫困生的名单和金额。截图，打码，发送。配文：奖金用途，

部分。评论区短暂地安静了几秒。然后，新的风暴开始了。？？？这就洗上了？

动作挺快啊。30个？编得挺像回事儿，流水单P图软件了解一下？就算是真的，

拿十分之一出来堵嘴？剩下九成自己吞了？吃相别太难看！笑死，临时找人做的假账吧？

为了洗白真是脸都不要了。作秀！恶心！用脏钱买心安理得？我盯着屏幕，

那些字像针一样扎过来。我爸凑过来看了一眼，气得浑身发抖。畜生！这群畜生！

他们怎么敢……我关掉手机：没用，他们只想看自己想看的。

我以为拿出证据能堵住一部分嘴。是我天真了。他们不需要真相，只需要一个靶子，

一个情绪宣泄口。我，就是那个完美的靶子。更恶心的还在后面。一个粉丝千万级的网红，

截取了我领奖时被镁光灯闪得眯眼微笑的片段。配上阴阳怪气的BGM，

和一行大字：高考ATM机喜提五十万，笑看教育被我玩弄于股掌。

面是刺眼的tag：#教育吸血鬼 #寒门敛财术 #今天你被割韭菜了吗#视频一夜爆火，

转发破十万。评论区彻底沦陷。卧槽！这嘴脸！太嚣张了！妈的，

我辛辛苦苦考个二本，他复读三次赚百万，凭什么？这TM就是资本的力量吧？

背后肯定有机构包装他！建议严查！封杀这种教育蛀虫！呵呵，还晒资助？

鳄鱼的眼泪罢了！我爸看到这个视频，眼睛瞬间红了。他没说话，起身走到墙角，

拿起那个用了多年的旧拖把。不是要拖地。他只是死死攥着拖把杆，手背青筋暴起。爸，

我开口，别跟他们置气。他不看我，盯着手机屏幕里我那张被恶意放大的笑脸。

他们……在杀人。他声音很低，带着压抑的怒火。诛心。敲门声响起，急促又粗暴。

不是邻居。我爸放下拖把，走过去猛地拉开门。门外，

几个举着手机、扛着相机的人蜂拥而上。镜头怼到我爸脸上。请问您是周旭的父亲吗？

听说你儿子三年高考赚了150万，是真的吗？你们家用这笔钱改善生活了吗？

买房了吗？作为父亲，你支持儿子这种行为吗？不觉得是在钻空子、破坏公平吗？

有人说你们家是靠儿子复读发财，你怎么回应？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像刀子一样。

我爸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着。他想说什么，但被密集的提问堵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一个记者把话筒几乎塞进他嘴里：说话啊！是不是心虚了？默认了？滚！

我爸终于爆发，抄起门边的扫把就挥了过去，都给我滚出去！记者们怪叫着后退，

但镜头没停。家人们！看到了吗！恼羞成怒了！被我们戳穿了！开始打人了！

闪光灯不停闪烁，记录下我爸狼狈又愤怒的样子。我知道，完了。这段视频传出去，

我们家会被描摹成什么样子？暴力、蛮横、心虚。洗不清了。手机响了，是校长的号码。

我接起。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再是颁奖时的热情洋溢，而是带着一种刻意的、疏远的冷静。

周旭啊，你现在方便来学校一趟吗？校长，什么事？有点情况，

需要跟你当面沟通一下。语气不容拒绝。我来到校长办公室。曾经堆满笑意的脸，

此刻严肃得像块铁板。他没看我，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下敲着。周旭，学校最近压力很大。

他开门见山。网上的舆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今年的招生工作了。

很多家长打电话来质疑，说我们学校为了名气，纵容甚至鼓励这种投机行为。

他终于抬起头，看着我。学校培养你，给了你平台，也给了你丰厚的奖励。但现在，

你需要为学校的名誉考虑一下。他推过来一份文件。《关于自愿复读情况的声明》。

签了它。内容是，你三年复读，完全是出于对知识的热爱和对理想大学的追求，

学校的奖学金只是意外之喜，并非你复读的主要目的。并且，

感谢学校提供的良好学习环境。我看着那份粉饰太平的声明。如果我不签呢？

校长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下。周旭，你要想清楚。那五十万奖金，

发放条例里有一条：获奖学生行为需有益于学校声誉。如果你的行为对学校造成恶劣影响，

学校有权收回奖金。他这是在威胁我。用我妈的救命钱，威胁我。五十万。

我妈下个疗程的靶向药，进口的，每个月五万。还有住院费，护理费。钱，就是命。

校长看着我，语气缓和了一些，却更像一种逼迫。周旭，这只是个声明，对你没什么损失。

学校需要这个态度来平息舆论，这对我们都好。签个字，钱还是你的，风波过去，

一切照旧。学校也是为了你好，总不能让你一直被骂『吸血鬼』吧？他说得轻描淡写。

仿佛那份声明，只是一张无关紧要的纸。而不是让我承认自己之前的坚持和牺牲，

都成了一个笑话。让我把自己包装成一个热爱学习、淡泊名利的纯粹学生。真讽刺。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医院发来的信息。周旭，你母亲情况出现反复，需要调整用药方案，

请尽快来院缴费。我攥紧了手机。那份声明，就在眼前。签，还是不签？脸面？尊严？

还是我妈的命？最终，我拿起桌上的笔。3 直播陷阱笔尖落下，

名字签在那份粉饰太平的声明上。校长脸上重新堆起虚伪的笑意，收起文件，动作小心翼翼，

像对待什么宝贝。这就对了嘛，周旭，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拍了拍我的肩：学校会记得你的『顾全大局』。我没说话，转身离开。那五十万，

暂时保住了。但我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他们能用钱逼我签一次字，就能有第二次，

第三次。那个千万粉丝的网红，还有那个爆料我家庭住址、甚至我妈病历的匿名者，

背后绝对有人。速度太快，目标太精准，不可能是散兵游勇。我需要知道是谁在搞我。

托了个以前认识的电脑高手，付了笔不小的费用。他没让我失望，

很快发来一个名字：腾飞教育。一家这两年靠线上课程迅速崛起的培训机构，

主打寒门逆袭牌。讽刺。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把我这个职业复读状元

的名声彻底搞臭，让我和寒门彻底解绑，甚至对立。这样，

我就失去了被其他机构签约代言的商业价值。断我财路，毁我名声。就在这时，

一个自称是某头部直播平台节目制作人的电话打来。语气热情洋溢，

说要给我一个澄清误会，还原真相的机会。邀请我参加他们的王牌访谈直播。周老师，

全国观众都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直播？澄清？我看着手机屏幕上腾飞教育的名字。

这更像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但我别无选择。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好，我参加。

直播间灯火通明，主持人笑容可掬。开场白很官方，强调客观中立，给我充分表达的空间。

弹幕一开始还算正常，支持和质疑的声音交织。来了来了，看状元哥怎么说。

前排吃瓜，坐等反转。呵呵，洗白大会开始了。

主持人按照流程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气氛看似缓和。就在我稍微放松警惕时，

他话锋一转。周旭同学，我们知道你承受了很大压力。但今天，有位特殊的观众，

也想和你交流几句。大屏幕亮起，一个面容愁苦的中年男人出现，背景是简陋的农家院。

主持人介绍：这位是来自偏远地区的考生家长，王大哥。王大哥对着镜头，情绪激动。

周旭！我认识你！年年高考新闻都有你！我儿子，就差几分！

就差几分就能上个好一本！他猛地指向屏幕里的我，声音嘶哑。你复读三年，

回回都是状元！你一个人占了多少个清华北大的名额？！你知不知道，你占一个名额，

可能就毁了一个像我儿子这样的农村孩子一辈子的希望！你拿着奖金心安理得，我们呢？

我们的出路在哪里？！话音刚落，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卧槽！正主来了！

说得对！凭什么他一个人占那么多资源！教育蛀虫！滚出高考！还我名额！

还我公平！恶心！自私自利！吸血鬼！满屏的恶意几乎要溢出屏幕。

主持人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为难。王大哥，您别激动……周旭同学，

你……有什么想回应的吗？回应？现场一片死寂，所有镜头对准我。我再次成了活靶子。

直播事故，或者说，直播策划，效果拔群。

#状元逼死落榜生家长# 的词条光速爬上热搜。我成了挤占穷人上升通道的罪魁祸首。

之前那些关于我妈病情的同情，瞬间被愤怒淹没。更恶毒的攻击随之而来。

有人翻出几年前的旧闻照片，是我妈在小区里做清洁工时，被一个业主指着鼻子骂的场景。

那时的她，比现在还要憔悴，穿着褪色的工作服，低着头，手足无措。这张照片，

被那个千万粉丝的网红，配上了极其难听的音乐，做成了一个鬼畜视频。

标题是：状元母亲的卑微日常，你一年的努力，不够人家儿子复读一次。视频里，

我妈的脸被反复播放，动作被恶意剪辑得滑稽可笑。评论区全是狂欢。哈哈哈哈，

破防了家人们！原来状元妈是扫大街的？那钱确实没白赚。这对比，太讽刺了！

寒门？呸！建议母子一起打包送去电子厂拧螺丝。那天晚上，我回到家。客厅没人。

里屋传来压抑的呜咽。我推开门。我妈坐在床边，

怀里紧紧抱着我高中时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校服。她看着手机屏幕，肩膀剧烈颤抖，

眼泪无声地往下掉。屏幕上，正是那个把她的尊严踩在脚下反复碾压的鬼畜视频。她看到我，

猛地想藏起手机，却因为情绪激动，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脸憋得通红，几乎喘不上气。

妈！我冲过去扶住她，给她顺气。她抓住我的胳膊。

儿……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她看着我，眼神里是灭顶的绝望和羞耻。

妈没用……妈给你丢人了……那一刻，什么网红，什么腾飞教育，什么舆论反噬，

都不重要了。我只想撕碎那些伤害她的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我妈情绪稍微稳定，

我焦头烂额地想办法删除那个恶毒视频时，一个更致命的打击来了。我之前公布的，

那三十个匿名资助贫困生的名单，出事了。几家主流媒体同时发布了一则新闻。

标题醒目：高考状元周旭捐款门：受助家长联名否认收到资助。新闻里，

几位自称是我资助名单上的学生家长，面对镜头，言之凿凿。

我们从来没收到过叫周旭的人的钱！那个名单是假的！

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编造这种谎言！我们家孩子上学，都是靠自己打工和助学贷款，

跟他没关系！还有人声泪俱下：他这是拿我们穷人作秀！消费我们！太缺德了！

白纸黑字的联名声明，附在报道后面。这一下，彻底坐实了我作秀、撒谎

、伪造证据洗白的罪名。我之前发的转账截图，被打上P图造假的标签。网络上，

最后一丝同情也消失殆尽。我就说吧！肯定是假的！演不下去了吧？人设彻底崩塌！

连贫困生都骗，还有底线吗？这种人渣，建议永久封杀！前面心疼他妈的，脸疼不？

活该！腾飞教育或成最大赢家，这波操作666。最后一条评论一闪而过，

但被我捕捉到了。腾飞教育……果然是他们。用钱，或者用别的什么手段，

威逼利诱那些家长改口。我爸看着新闻，气得嘴唇发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