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在车站月台上画圈，一圈又一圈。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阿尔茨海默病带来的怪异举止。
女儿林晓试图搀他离开，他却固执地指着墙上的电子钟：“看啊，她那天就是坐九点零五分的车来的，现在又延误了，准是车头跑错了方向……”钟面时间赫然指向六点半，而他所指的列车时刻表上，三十年前停运的“K1271”下压着一张泛黄报纸一角。
晓晓拂去尘灰，陡然看到一行刺目的粗黑标题：星海号客轮昨夜沉没，无人生还晨雾弥漫。
深冬清晨，五点还不到，铁灰的铁皮门便“吱呀”一声，像被冻裂的脆木条。
林德清穿戴整齐——帽子端正，围巾紧裹枯瘦的脖颈，仿佛一尊固执的旧雕像，已静立在门口。
他干瘪却有力的手伸向门后挂着的东西——一块油漆斑驳、边缘被无数次攥握磨得光滑的硬纸壳接站牌。
几丝暗蓝漆皮翻卷，依稀可见当初娟秀的字迹：接李薇。
林晓困倦的声音从里屋传出：“爸，天还黑着呢……今天又去？”
“车晚点了，”他答得模糊，干涩的眼珠固执地转着，越过低矮的老梧桐枯枝，投向城市深处那个看不见的终点，“要等。”
林晓揉着眼睛走到门边。
父亲鬓边霜白更盛，额上沟壑因某种无声的急切而绷紧。
她叹了口气，熟练地抽走他手里另一块牌子——昨天社区新发的塑料牌，印着地址和家人联系方式。
它崭新刺眼，却透着一股冰冷的疏离。
“拿着这个，”她将硬卡纸重新塞进父亲微颤的手心，“早点……回家。”
林德清握紧那冰冷的塑料牌，含糊应了一声。
门缝里最后透进的灯光，把他拖着那褪色的旧牌、慢慢融入灰蓝色浓雾的佝偻背影，拉得很长，长进深不见底的等待里。
风卷过寂静的巷口，那声几不可闻的、裹在风里的低语，像被咬碎了，又固执地重组：“小薇她……该下火车了……”第一缕浑浊的日光艰难刺破厚重的云层时，林德清已站在空寂候车大厅的水磨石地面上。
灰绿塑胶长椅零落地靠墙排列，泛着冷硬的油光，几个裹着破旧棉大衣的流浪汉蜷缩其上，发出沉重而浑浊的鼾声。
巨大的玻璃窗外，月台空空荡荡，只有几片冻硬的残叶在无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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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德清穿戴整齐——帽子端正，围巾紧裹枯瘦的脖颈，仿佛一尊固执的旧雕像，已静立在门口。
他干瘪却有力的手伸向门后挂着的东西——一块油漆斑驳、边缘被无数次攥握磨得光滑的硬纸壳接站牌。
几丝暗蓝漆皮翻卷，依稀可见当初娟秀的字迹：接李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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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揉着眼睛走到门边。
父亲鬓边霜白更盛，额上沟壑因某种无声的急切而绷紧。
她叹了口气，熟练地抽走他手里另一块牌子——昨天社区新发的塑料牌，印着地址和家人联系方式。
它崭新刺眼，却透着一股冰冷的疏离。
“拿着这个，”她将硬卡纸重新塞进父亲微颤的手心，“早点……回家。”
林德清握紧那冰冷的塑料牌，含糊应了一声。
门缝里最后透进的灯光，把他拖着那褪色的旧牌、慢慢融入灰蓝色浓雾的佝偻背影，拉得很长，长进深不见底的等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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