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凰:冷王毒妃

涅槃凰:冷王毒妃

作者: 爱吃荷叶蒸鱼的周清

言情小说连载

古代言情《涅槃凰:冷王毒妃讲述主角萧令仪青黛的甜蜜故作者“爱吃荷叶蒸鱼的周清”倾心编著主要讲述的是:百年将一朝倾惊才绝艳的萧家嫡女萧令被至亲剥皮刻惨死地一缕残魂不她竟重生为宁王府中备受欺凌的庶妃“沈清歌”——一个被家族当作弃子的山野孤女着“沈清歌”的躯壳与污萧令仪在宁王府如履薄她收敛锋扮作怯却难掩骨子里的将门风骨与源自南疆圣女血脉的隐秘能冷酷睿智的宁王楚早已察觉她的异步步试将她卷入权力漩涡的中一场针对她的刺成为图穷匕见的契萧令仪撕下伪以萧家遗孤的身与楚烨立下冰冷的契约:她助他扳倒太子与安国公他助她血洗沉手刃仇敌! 王府之内杀机四巫蛊毒药暗箭难防;朝堂之上风起云通敌构陷惊雷炸萧令仪以身为以恨为圣女血脉点燃的复仇符既是伤敌利亦是噬魂毒她与楚烨携抽丝剥揭开“噬心替命符”的惊天阴直指前朝秘藏“山河佩”与蛰伏南疆的黑巫邪教破败小院到深宫血从王府暗斗到朝堂倾萧令仪踏着尸山血海前当山河佩现邪教教主浮出水她以残躯为引动血与那操控她一生悲剧的黑暗源在龙渊秘藏前展开最终的生死对这是一场孤魂向死而生的复仇史权谋与巫蛊交织

2025-07-10 21:12:24
---冷。

刺骨的冷意如同无数细密的钢针,扎进骨髓深处,蔓延至每一寸僵死的血肉。

不是寒冬腊月的风霜,而是从地狱最污浊的泥淖里渗出的、浸透了绝望的阴寒。

眼皮重逾千斤,每一次试图掀开的努力都牵扯起颅腔内撕裂般的剧痛。

喉咙里堵着腥锈的铁块,每一次细微的吞咽都带来窒息般的灼痛。

黑暗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

“呃……”一声破碎的、不似人声的呻吟从她干裂的唇缝里挤出,微弱得瞬间就被无边的死寂吞没。

意识,如同沉船后漂浮的碎片,在冰冷浑浊的海水里艰难地聚拢。

痛……脸……剥开的……皮……一个惊雷般的画面骤然劈开混沌——昏暗摇曳的烛火下,冰冷的刀刃贴上眼角,剧痛!

然后是皮肉被强行剥离的、令人牙酸的“嗤啦”声!

视野被喷涌的、温热的猩红覆盖……那张扭曲的、属于萧玉柔的脸,在血光中疯狂大笑,带着刻骨的贪婪和得意!

还有他,沈煜,她曾经倾心交付的未婚夫,就站在阴影里,眼神漠然得如同看着一块待宰的腐肉!

“不——!”

灵魂深处爆发出无声的尖啸,带着倾尽三江西海也无法洗刷的滔天恨意。

身体猛地一抽!

沉重的眼皮终于被这股来自灵魂的剧痛和恨意强行撕开一道缝隙。

浑浊的光线涌入,模糊不清。

头顶是陌生的、粗糙发黄的帐顶,打着陈旧的补丁,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廉价草药的苦涩气息。

不是萧家她那间铺着鲛绡纱、燃着沉水香、摆满珍玩的闺房。

更不是那间冰冷腥臭、让她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地牢。

这是哪里?

萧令仪……不,她的脸,她的身体,连同她显赫尊贵的身份,都己经被那对狗男女彻底撕碎、取代、践踏成泥了!

她还活着?

这个荒谬的念头刚升起,一股不属于她的、庞大而混乱的记忆碎片便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撞进她剧痛的脑海!

沈清歌。

宁王庶妃。

一个自小被丢弃在偏远山村、自生自灭的庶女。

胆小、懦弱、卑微如尘。

像一只被随意揉捏的虫子,连哭泣都不敢大声。

被家族强行接回,仅仅是为了替她那身份更“贵重”的嫡姐,嫁给传闻中冷酷暴戾、杀伐无情的宁王楚烨——沈煜在朝堂上最大的死敌。

一场彻头彻尾的替嫁,一个弃子的命运。

“呵……”破碎的喉咙里溢出一声低哑的、饱含无尽讽刺的冷笑。

笑声牵动了全身的伤,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每咳一下,五脏六腑都像被钝刀反复切割。

额角的旧伤也重新开始抽痛,提醒着这具身体不久前遭受过怎样的虐待。

她艰难地转动脖颈,目光扫过这间屋子。

狭窄,简陋。

一张硬板床,一张掉了漆的破旧方桌,两把瘸腿的凳子。

墙角堆着几个落满灰尘的粗陶罐子。

唯一的光源是糊着厚厚油纸的窗户透进来的、惨淡的天光。

连她萧令仪当年在边关军营里最下等仆役住的营帐,都比这里干净敞亮百倍。

百年将门嫡女,惊才绝艳,医术冠绝京华,琴棋书画无不精通的萧令仪……竟重生成了这样一个卑微怯懦、如同路旁野草的庶女王妃?

滔天的恨意在胸腔里翻腾、冲撞,几乎要将这具孱弱不堪的新躯壳再次撕裂!

指甲深深抠进身下粗糙的褥子里,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沈煜!

萧玉柔!

剥皮之痛,夺命之仇,鸠占鹊巢之恨!

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我萧令仪,必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让你们尝尽世间至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吱呀——”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穿着半旧青布裙衫、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探头探脑地进来,脸上带着一种麻木的怯懦。

看到床上的人睁着眼,她明显瑟缩了一下,声音细若蚊蚋:“王……王妃,您……您醒了?”

记忆碎片闪过:青黛。

原主沈清歌嫁入王府时,唯一跟着过来的、同样在山村长大的小丫鬟。

是沈清歌在这冰冷王府里唯一能抓住的、同病相怜的浮木。

萧令仪——此刻顶着沈清歌躯壳的灵魂——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

那双刚刚还盛满灭顶恨意和剧痛的眼眸,在对上青黛视线的一刹那,所有的风暴被强行压下,瞬间切换成一种近乎空洞的茫然和虚弱,完美复刻了原主沈清歌平日里的怯懦模样。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嘶哑破碎的气音:“水……”青黛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王妃还能说话,随即慌忙点头:“哦!

哦!

奴婢这就去!”

她转身小跑出去,很快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进来,里面是半碗浑浊的温水。

青黛小心翼翼地扶着萧令仪(沈清歌)坐起一点,将碗凑到她唇边。

清凉的水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

萧令仪小口地啜饮着,目光却透过碗沿,不动声色地审视着这个唯一靠近的“自己人”。

青黛的手很粗糙,指节粗大,是长期干粗活留下的痕迹。

她的眼神躲闪,动作间充满了不安,像一只随时准备逃走的惊弓之鸟。

“王…王妃,您都昏睡三天了,”青黛小声说着,带着哭腔,“赵嬷嬷说……说您冲撞了王爷,活该挨打受冻……药也不给,饭也克扣……奴婢…奴婢没用……” 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滴在萧令仪盖着的薄被上。

冲撞王爷?

挨打?

受冻?

混乱的记忆碎片里,终于浮现出相关的场景:大婚那日,冰冷空旷的新房。

她顶着沈清歌的怯懦身体,按照规矩战战兢兢地等待。

门开了,一股浓烈的、带着血腥和寒意的威压席卷而入。

一道高大挺拔、穿着玄色亲王常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只有那双眼睛,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冰冷地扫过她。

那眼神,没有丝毫温度,像是在看一件碍眼的死物,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漠然。

仅仅是那一眼带来的恐惧,就让原主沈清歌浑身僵硬,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连呼吸都忘了。

然后,她似乎是被那无形的压力吓得腿软,又或是踩到了自己繁复的裙摆,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混乱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带倒了,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滚!”

一个冰冷刺骨、毫无情绪起伏的单字,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再然后,就是粗暴的拖拽,身体撞在冰冷坚硬的地面或廊柱上,额头传来剧痛……接着是刺骨的寒风,她被丢在某个荒僻的院落廊下,无人问津……寒冷和恐惧彻底吞噬了本就虚弱的沈清歌,她的意识沉入了黑暗。

原来这额角的伤,这几乎冻毙的虚弱,根源在此。

宁王楚烨……沈煜的死对头……果然名不虚传的冷酷无情。

对一个名义上的王妃,一个替嫁的棋子,连基本的体面都吝于给予。

一丝冰冷的嘲弄在萧令仪眼底深处飞快掠过,快得让近在咫尺的青黛毫无所觉。

她依旧维持着那副虚弱茫然的样子,小口喝着水,仿佛被那声“滚”字吓掉了所有魂魄。

“王…王爷他……”青黛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带着极致的恐惧,“他…他会不会再来……”萧令仪(沈清歌)没有回答,只是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了一下,将头埋得更低,长长的睫毛掩盖住所有真实的情绪。

懦弱,是她此刻最好的保护色。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不加掩饰的、带着鄙夷的交谈声,由远及近。

“……啧,还没断气呢?

命可真够硬的!

冻了那么久,又没药没食的,居然还能醒过来?”

一个尖锐的中年女声响起,带着浓浓的幸灾乐祸。

“赵嬷嬷,您小声点,万一……”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带着点犹豫。

“怕什么?”

那个被称为赵嬷嬷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屑,“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冲撞了王爷,没当场打死就是王爷仁慈!

还真当自己是金尊玉贵的王妃了?

王爷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这府里啊,连条狗都比她体面!

醒了正好,省的我们还得收尸!”

话音落下的同时,房门被“哐当”一声用力推开。

一个身材粗壮、穿着体面绸布比甲、吊梢眉三角眼的老妇人站在门口,双手叉腰,正是赵嬷嬷。

她身后跟着一个端着托盘、同样面带讥诮的年轻丫鬟。

托盘上放着一碗黑乎乎的、几乎看不到米粒的稀粥,还有一小碟颜色发暗的咸菜疙瘩。

一股馊味若有若无地飘散出来。

赵嬷嬷那双刻薄的三角眼像淬了毒的钩子,肆无忌惮地在床上扫视,嘴角撇着,毫不掩饰她的轻蔑和恶意。

“哟,醒了?”

赵嬷嬷皮笑肉不笑地走进来,眼神如同打量一件垃圾,“醒了就赶紧起来!

别装死挺尸的!

王爷仁慈,赏你口饭吃,还不快叩谢王爷恩典?”

她身后的丫鬟将托盘重重地往那张破方桌上一顿,碗里的稀粥溅出几滴污黑的汤汁。

那丫鬟捏着鼻子,仿佛靠近这里都嫌脏。

青黛吓得浑身一哆嗦,本能地想往萧令仪身前挡,却又不敢,只是惊恐地看着赵嬷嬷,脸色煞白。

萧令仪(沈清歌)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

在赵嬷嬷刻毒的目光下,她像是受惊过度的小兽,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头深深地埋下去,几乎要缩进被子里。

她伸出枯瘦的手,似乎想抓住什么依靠,却只徒劳地揪紧了身下粗糙的褥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这副凄惨懦弱、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显然极大取悦了赵嬷嬷。

她脸上的刻薄得意之色更浓,仿佛欣赏着砧板上垂死鱼肉的挣扎。

“哼!

没用的东西!”

赵嬷嬷从鼻腔里重重哼出一声,充满了鄙夷,“瞧你那点出息!

王爷看你一眼都是污了眼!

赶紧把这猪食吃了,省得饿死了晦气!

这院子以后就归你住了,没事别出来乱晃,脏了王府的地!

听见没有?”

萧令仪(沈清歌)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呜咽声断断续续,头点得像风中残烛,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有眼泪无声地顺着她苍白瘦削的脸颊滑落,滴在肮脏的薄被上。

赵嬷嬷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像是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训诫,又狠狠剜了一眼旁边瑟瑟发抖的青黛:“小蹄子,好好伺候你这没用的主子!

再敢乱跑乱看,仔惜你的皮!”

说完,才像赶苍蝇似的挥挥手,带着那个一脸嫌弃的丫鬟,趾高气扬地转身离去。

“哐当!”

破旧的木门再次被用力甩上,震得屋顶簌簌落下些灰尘。

脚步声渐渐远去,屋内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还有青黛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萧令仪(沈清歌)那剧烈颤抖的身体,在门关上的瞬间,奇异地静止了。

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骤然松弛。

脸上懦弱的泪水还在滑落,但那双深埋在阴影里的眼眸,所有的惊恐、无助、脆弱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冰封万里的寒潭。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脸上泪痕未干,衬得皮肤愈发惨白,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得如同刚刚淬炼好的匕首,闪烁着幽冷、沉静、足以洞穿一切虚妄的寒芒。

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怯懦与茫然?

“哭什么?”

她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的穿透力,首接刺破了青黛的抽泣。

青黛的哭声戛然而止,猛地抬起头,惊愕地看着床上的人。

眼前的王妃,明明还是那张苍白瘦弱的脸,但眼神……那眼神像换了一个人!

冰冷,锐利,带着一种让她灵魂都感到颤栗的压迫感。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令仪没有再看她,目光落在那碗散发着馊味的黑粥上。

她伸出手,动作不再带着病弱的颤抖,而是异常的稳定。

指尖轻轻拂过碗沿粗糙的豁口,然后,在碗底一个极其隐蔽的、被粥水污渍掩盖的角落,她的指尖停顿了一下。

那里,有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食物腐败的、带着甜腥气的粉末残留。

她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弧度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洞察一切的嘲弄和凛冽的杀机。

老鼠尾巴草粉末……混着微量的钩吻汁……好一个“仁慈”的王爷恩典!

好一个“猪食”!

这宁王府的水,比她预想的,还要深,还要毒!

这第一份“见面礼”,她沈清歌(萧令仪),记下了。

窗棂上糊着的厚厚油纸,将惨淡的天光过滤得更加昏暗浑浊,如同蒙上了一层洗不净的污垢。

几缕灰尘在微弱的光柱里无声地漂浮、旋转,像极了这具身体原主短暂而卑微的一生,悄无声息,无人问津。

青黛还僵在原地,瞪大的眼睛里残留着惊惧和茫然,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冰冷锐利只是她被吓出的幻觉。

她看着王妃——那张脸依旧是毫无血色的惨白,额头包扎的旧布条渗出点点暗红,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几不可闻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她又变回了那个被赵嬷嬷几句话就能吓得魂飞魄散的可怜人。

“呜…青黛……”嘶哑破碎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恐惧的余韵,“粥…冷了…我…我吃不下……” 她缩着肩膀,瘦弱的身躯在薄被下微微起伏,像一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幼鸟。

青黛的心猛地一揪,那点刚刚升起的疑惑瞬间被汹涌的同情和自怜淹没。

是啊,王妃还是那个王妃,被吓坏了,连一碗馊粥都怕成这样。

她连忙胡乱擦掉自己的眼泪,笨拙地安慰:“王妃…王妃您别怕,奴婢…奴婢去给您想法子弄点热水来…暖暖身子也好……” 她不敢提再去厨房要吃的,赵嬷嬷那恶狠狠的眼神还在她眼前晃。

萧令仪(沈清歌)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头更深地埋进屈起的膝盖里,肩膀耸动着,发出压抑的啜泣。

这无声的悲伤和恐惧,比任何话语都更能触动青黛这根同样脆弱敏感的神经。

小丫鬟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快步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当门轴转动的声音彻底消失,屋内重归死寂。

那压抑的啜泣声如同被利刃斩断,瞬间停止。

萧令仪抬起头。

脸上泪痕犹在,眼底却是一片冰封的荒漠,再无半分涟漪。

她掀开身上散发着霉味的薄被,动作间带着一种与这具身体虚弱表象截然不同的、隐忍的利落。

脚踩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刺骨的寒意顺着脚心窜上来。

这身体太弱了,长期的营养不良加上这次的重创,虚浮得厉害。

她扶着冰冷的土炕沿,稳住微微摇晃的身形,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这间囚笼般的陋室。

破桌,瘸凳,积灰的陶罐……寒酸得令人发指。

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墙角一个积满灰尘、半旧的黄铜脸盆架上。

架子上挂着一块边缘磨损的、模糊不清的廉价铜镜。

她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过去。

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

每走一步,虚弱的身体都在向她发出抗议的呻吟,额角的旧伤也一跳一跳地抽痛。

但这些来自肉体的痛苦,与她灵魂深处那被剥皮拆骨、焚心蚀骨的滔天恨意相比,渺小得如同尘埃。

终于,她站定在铜镜前。

模糊的镜面,倒映出一个模糊扭曲的影子。

瘦削得脱了形的脸颊,苍白得没有一丝活气。

乱糟糟的枯黄头发贴在汗湿的额角和脖颈。

额头上缠着的脏污布条,像一道耻辱的烙印。

最刺目的,是那双眼睛——镜中人影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着镜面。

那眼神……空洞?

茫然?

怯懦?

不!

那里面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是压抑了万载玄冰的火山!

是经历过地狱烈焰焚烧后淬炼出的、足以斩断一切虚妄的冰冷锋芒!

属于萧令仪的、不屈的、燃烧着复仇烈焰的灵魂,透过沈清歌这双原本只盛满懦弱和恐惧的眼眸,清晰地投射在模糊的铜镜里!

镜中这个苍白、瘦弱、伤痕累累、卑微如尘的少女躯壳……这就是她萧令仪新的战场!

新的牢笼!

也是她向仇人挥出复仇之剑的唯一凭依!

“沈清歌……”她对着镜中那个模糊的影子,无声地翕动着干裂的嘴唇,声音低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从今日起,我就是你。

你的懦弱,我替你埋葬。

你的屈辱,我替你洗刷。”

镜中那双冰封的眼眸,骤然燃起两点幽暗炽烈的火焰!

“沈煜!

萧玉柔!”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从灵魂最深处、蘸着血与恨硬生生挤出来,带着刻骨的诅咒,“你们等着!

我萧令仪回来了!

你们欠我的血,欠我的命,欠我萧家满门的债……我会一笔一笔,亲手讨回来!

剥皮拆骨,挫骨扬灰!”

一股无形的、凛冽的杀意,如同极北的寒风,瞬间充斥了这间狭小破败的屋子。

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

几缕从窗纸破洞钻进来的冷风,吹拂着她枯黄的发丝,拂过她苍白冰冷的侧脸。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冰冷,带着微微的颤抖——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但这只手,却异常稳定地、精准地抚上了额角那道被布条包裹的伤口。

指尖隔着粗糙的布料,轻轻按压着伤处的边缘。

尖锐的刺痛传来。

很好。

痛感清晰,说明颅骨无碍,未伤及根本。

只是皮肉伤和寒气入体导致的虚弱。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墙角那个积灰的陶罐上。

记忆中,身体的原主沈清歌似乎从山村带来了一点不值钱的“破烂”,其中好像……有几味最普通的草药?

那是她在山野间唯一认识、唯一能用来缓解病痛的东西。

拖着虚浮的脚步走过去,费力地挪开沉重的陶罐。

罐子后面靠墙的角落里,果然塞着一个用粗布包裹的小包。

解开布包,里面是几小捆早己干枯发黄的草叶草根,散发着淡淡的、混合着尘土和药草特有的清苦气息。

车前草、艾叶、还有几根干瘪的……紫苏梗?

都是些最寻常不过、甚至贫苦人家都不屑一顾的野草。

萧令仪的目光却像最精密的尺子,一寸寸扫过这些干枯的植物。

她的指尖捻起一小片艾叶,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药性流失大半,但基本的温经散寒之效,聊胜于无。

紫苏梗……可解表散寒,行气和胃。

车前草……清热利尿,虽不对症,但能帮助排出体内寒气郁积的湿浊。

简陋得令人发指的资源。

然而,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冷笑,却在她苍白的唇边掠过。

足够了。

对于曾师从隐世神医、一手金针之术可活死人肉白骨的她而言,这点东西,己经能撬动这死局的第一块砖石。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几味干枯的草药拢好,重新用粗布包起,贴身藏入怀中那件同样单薄破旧的中衣里。

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丝微弱的、属于“生”的暖意和可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刻意放轻、却依旧显得拖沓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青黛刻意压低、却难掩气喘的声音:“王妃…王妃?

奴婢弄到点热水……”萧令仪眼中那冰封的锐利和算计瞬间敛去,如同潮水退却,只留下一片茫然和虚弱的死寂。

她迅速挪回床边,几乎是“摔”坐回去,身体蜷缩起来,双手抱住膝盖,将头深深埋下。

当青黛端着半盆热气微弱的温水,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时,看到的依旧是那个在破败和寒冷中瑟瑟发抖、仿佛随时会碎裂的可怜王妃。

“王妃,快…快暖暖手……”青黛连忙将木盆放在地上,浸湿了唯一一块还算干净的破布巾,拧得半干,想要递给床上的人。

萧令仪(沈清歌)慢慢地、带着迟疑和怯懦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泪痕交错,眼神空洞地望着青黛手中的布巾,仿佛那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她犹豫了许久,才伸出枯瘦、冰冷得吓人的手,指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像触碰易碎品一样,碰了碰那温热的布巾。

然后,猛地缩回手,仿佛被烫到一般,发出一声受惊的抽泣。

“别…别怕…王妃,是热的,不烫…”青黛看得心酸,声音也哽咽了,笨拙地再次将布巾递近些。

这一次,床上的人似乎用了极大的勇气,才颤巍巍地接过那块温热的布巾。

她紧紧地将布巾攥在冰冷的手心里,感受着那微弱却真实的热度,如同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将脸埋进布巾里,肩膀又开始微微耸动,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

青黛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只能跟着默默掉眼泪。

昏暗的光线笼罩着这间破败的屋子,将两个同样卑微、同样在王府底层挣扎求存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扭曲。

时间在这绝望的死寂中一点点流逝。

当那半盆水彻底失去最后一丝温度,变得冰冷刺骨时,萧令仪(沈清歌)似乎终于耗尽了力气,呜咽声渐渐低落下去。

她蜷缩在冰冷的硬板床上,背对着青黛,瘦弱的肩胛骨在单薄的衣衫下清晰可见,微微起伏着,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彻底陷入了某种麻木的绝望。

“王妃…您…您睡会儿吧…奴婢守着您…”青黛抹着泪,小声说着,替她掖了掖那床根本起不到什么保暖作用的薄被。

萧令仪没有任何回应,仿佛己经沉沉睡去。

青黛不敢再打扰,蹑手蹑脚地走到墙角,抱着膝盖坐下,将头埋进臂弯里,疲惫和绝望像潮水般涌来。

不知过了多久,首到角落里传来青黛压抑的、均匀的呼吸声——小丫鬟心力交瘁,终于支撑不住,蜷缩着睡着了。

床上那看似沉睡的、蜷缩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里,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眼底一片清明,冰冷如寒星。

她无声地翻了个身,面朝里,背对着整个屋子。

一只手,在被褥的掩盖下,极其隐秘地探入了怀中那个贴身藏着的粗布小包。

指尖捻起一片干枯的艾叶,又捻起一小段紫苏梗。

没有药杵,没有火炉。

她将这两味草药,首接放入口中。

干枯粗糙的叶片和梗茎摩擦着口腔,带着浓烈的苦涩和尘土的气息,难以下咽。

她面无表情,用臼齿一点一点,极其缓慢而用力地咀嚼着。

苦涩的汁液混合着草药的纤维在口中弥漫开,刺激着味蕾和喉咙。

每一次咀嚼,都像是在吞咽仇恨的火焰。

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积蓄复仇的力量。

窗外,最后一点天光也彻底被浓重的夜色吞噬。

无边的黑暗,如同巨大的、沉默的兽,将这座冰冷的宁王府彻底吞没。

而在这间王府最偏僻角落的破败屋子里,在那张冰冷的硬板床上,一个被所有人视作蝼蚁、视作尘埃的“废物”王妃口中,正咀嚼着最卑微的草药。

她的灵魂,却在无边的恨意和冰冷彻骨的算计中,如同深埋在冻土之下的毒藤,悄然扎下了第一缕根须,等待着破土而出、绞杀一切的那一天。

黑暗里,唯有那双缓缓睁开的眼睛,亮得惊人,如同淬了剧毒的寒星,穿透了这无边的、令人窒息的沉沉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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