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从造火药开始

科举:从造火药开始

作者: 帝景坤

穿越重生连载

穿越重生《科举:从造火药开始讲述主角林默库银的甜蜜故作者“帝景坤”倾心编著主要讲述的是:硝烟起于灶惊雷炸响科场! 工科博士林默魂穿大周寒眼前是饿殍遍野的绝境碱地里提炼救命破庙中研制黑火他凭科技撕开黑暗一角; 乡试策论惊天金銮殿上谏火六元及第的功名化作刺向腐朽的利刃边陲县令到镇国巨他铸铁甲洪流踏破胡以格物之道重塑山河—— 当蒸汽机轰鸣着碾过丹书铁这寰宇万终该由寒门执掌!

2025-07-08 18:19:20
白炽灯的冷光在视网膜上留下灼烧般的残影,随即被更刺目的蓝白色光芒彻底吞噬。

那不是光,是狂暴能量挣脱束缚的嘶吼。

林默最后的知觉定格在实验台上失控的能量核心——那枚他亲手设计、被同事们私下称为“泰坦之心”的微型聚变约束环上。

刺耳的警笛被一声沉闷到极致的轰鸣取代,不是从耳朵传入,而是整个空间、每块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灼热的粒子流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将他像一片枯叶般狠狠拍向冰冷的合金墙壁。

意识在绝对的撕扯感和灼热中,坠入无边的虚空与黑暗。

……冷。

一种浸入骨髓、缠绕灵魂的冷,取代了湮灭的灼热。

不是温和的凉意,而是带着死亡气息的、如同亿万根冰针持续攒刺的酷寒。

意识如同沉入冰海的溺水者,在巨大的痛苦牵引下,艰难地向上挣扎。

眼皮像被冻住的闸门,每一次试图掀开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和沉重的阻力。

喉咙火烧火燎,每一次试图吸气,冰冷的空气都像带着粗糙的冰棱刮过气管,激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

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发出尖锐的警报——左臂传来钻心剜骨的剧痛,骨头仿佛碎裂后又重新被拙劣地拼凑在一起;肋骨处一片闷痛,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那片区域,带来更深的痛楚;胃袋空空如也,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拧绞,发出无声的哀鸣。

眼皮终于被一股不屈的意志强行顶开一道缝隙。

模糊、摇晃的重影。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细密的雪粒子,从西面八方没了遮挡的破洞呼啸灌入,发出呜咽般的厉啸。

残破腐朽的梁木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巨大的蛛网像破败的裹尸布垂挂下来,随着寒风无助地晃动。

墙角,一尊彩漆剥落殆尽、半边身子己经坍塌的神像歪斜着,空洞的眼睛透过蛛网和灰尘,漠然地俯瞰着这个破败冰冷的角落。

空气里弥漫着朽木、尘埃、陈年香灰和一种劣质油脂燃烧后残留的呛人焦糊味混合在一起的气息,沉闷而窒息。

实验室……无菌的金属光泽、仪器运行的嗡鸣、刺耳的警报……那些属于现代文明的痕迹被眼前的荒芜和严寒彻底碾碎。

这里不是地狱?

那身处何方?

一个名字,带着浓烈的血腥和刻骨的恨意,如同冰锥般狠狠凿进他混乱的意识核心——林默。

不属于他的记忆洪流,如同决堤的冰河,裹挟着另一个灵魂的绝望和痛苦,蛮横地冲垮了他本就摇摇欲坠的认知堤坝。

北地边陲,苦寒之地,张家洼村。

一个同样名叫林默的十七岁少年。

沉默寡言的父亲林老实,躬耕着几亩贫瘠却是一家人生计的薄田。

温婉坚韧的母亲李氏,操持着清贫却温暖的家。

日子虽苦,却也浸透着汗水和希望的味道。

首到那张油腻、布满横肉的脸——村中豪强张德贵,人称“张扒皮”,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盯上了林家那唯一一块靠着山溪、旱涝保收的向阳好地。

灾难的序幕,拉开得毫无征兆又步步紧逼。

先是春荒刚过,张家的管事皮笑肉不笑地上门:“林老实啊,年景不好,东家说了,地租……得加三成。”

三成!

林家上下勒紧裤腰带,挖野菜,啃树皮,硬是把牙缝里省出的粮食交了上去。

张扒皮看着林家两口子蜡黄凹陷的脸颊,三角眼里闪过一丝快意的残忍。

这点刁难,只是开胃的小菜。

致命的毒计在夜色掩护下悄然降临。

张扒皮那个同样心狠手辣的儿子张彪,带着两个心腹家丁,趁着月黑风高,将一包沉甸甸、还带着县库封条印记的雪花纹银,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了林家柴房那堆干燥的柴禾垛深处。

次日,天刚蒙蒙亮,凶神恶煞的衙役便如狼似虎地踹开了林家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搜!

仔细搜!

库银失窃,有人看见贼影进了这院子!”

领头捕快厉声喝道,目光如刀般刮过林老实惊愕失措的脸。

“官爷!

冤枉啊!

我们林家世代清白……” 李氏的哭喊被粗暴地推开。

翻箱倒柜,一片狼藉。

当那包刺目的库银从柴垛深处被挖出来时,林老实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人赃并获!

好个刁民!

给我拿下!”

冰冷的铁链重重套在林老实枯瘦的脖颈上。

“爹!

爹!”

少年林默嘶喊着扑上去,被一个衙役狠狠一脚踹翻在地,额头撞在冰冷的灶台角上,鲜血瞬间模糊了视线。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踉跄着被拖走,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嚎声,被厚重的风雪和衙役冷漠的呵斥声吞没。

三天。

县衙那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和血腥味的大牢里,回荡着瘆人的皮鞭声和压抑的痛哼。

林老实只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夫,皮肉如何熬得过衙门里那些专门炮制“罪名”的酷刑?

抬回来时,只剩一口气。

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鞭痕交错,手指肿胀变形,十根指甲尽数被拔去,留下血肉模糊的窟窿。

那双曾经温和沉默的眼睛,此刻浑浊一片,却死死瞪着屋顶,瞪着张家大宅的方向。

“默……默儿……” 他枯槁的手死死抓住儿子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仿佛要将最后的不甘刻进儿子的骨头里,“爹没用……守不住……守不住了……地……张家……张扒皮……报……” 最后一个“仇”字,化作喉咙里涌出的浓稠血沫,再无声息。

那瞪圆的眼睛,至死不曾合上。

家,碎了。

李氏哭干了眼泪,几乎瞎了眼。

她变卖了家里所有能卖的东西,包括那几亩薄田的契约——那是丈夫用命守护的东西,只为换回一个“清白”的虚名。

她跪在县衙冰冷的石阶上,额头磕出了血,换来的只有衙役的呵斥和张扒皮管家尖酸的嘲讽:“清白?

你男人偷库银是板上钉钉!

死了倒便宜他了!

欠我们老爷的租子呢?

利钱呢?

要不就拿你这破屋抵债!”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深夜,李氏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只剩下丈夫冰冷牌位的屋子。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勒得她无法呼吸。

寒风呼啸,拍打着窗户,如同亡夫的呜咽。

她搬来凳子,将一根粗糙的麻绳,抛上了那承载着无数温馨记忆的、曾挂过年画、曾晾晒过新摘山果的房梁……当少年林默拖着沉重的脚步、抱着从邻村郎中那里赊来的半包劣质草药回来时,看到的只有母亲悬在半空中冰冷僵首的脚,和地上那被风吹倒的凳子。

世界,在他眼前彻底崩塌了。

巨大的悲恸堵在喉咙里,他甚至发不出一声哭喊,只有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最后软倒在地,晕死过去。

醒来后,他成了真正的孤魂野鬼。

张家恶仆如约而至,不仅夺走了那几亩地的契约,连仅剩的半瓮发霉的陈粮、母亲留下的一枚磨得光滑的银簪子也被搜刮一空。

“滚!

丧门星!

别污了我们张家的地界!”

恶仆一脚将他踹出门槛。

寒风呼啸,大地冰封。

无处可去的少年,像一个被世界彻底抛弃的孤魂,拖着被殴打后伤痛累累的身躯,在齐膝深的积雪里,凭着最后一点求生的本能,挣扎着爬向村外那座早己荒废、据说连野狗都不愿踏足的山神庙。

寒冷如同跗骨之蛆,一点点啃噬着他的生命力。

伤口在低温下冻得麻木,失去感觉,随后是更深的、如同无数针扎的刺痛。

饥饿像一头疯狂的野兽在腹腔里撕咬。

记忆的碎片混杂着巨大的悲伤和滔天的恨意,在意识里翻腾、撕裂。

张家!

张扒皮!

张彪!

那些狞笑的脸,冷酷的话语,父亲血肉模糊的手指,母亲悬空的脚……画面不断闪现、重叠、放大,啃噬着他残存的意志。

终于,在某个风雪更急的黑夜,庙里那点残存的稻草也无法提供丝毫温暖后,意识彻底坠入黑暗的冰渊。

寒冷带走了他最后一丝气息。

……“嗬…嗬…” 咳嗽撕扯着现实与记忆的边界。

现代的灵魂在这具冰冷、残破、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少年躯壳里苏醒。

两个林默的灵魂碎片在剧痛中碰撞、融合,冰冷的绝望与刻骨的仇恨,如同淬毒的烙印,深深烙进了新生的意识深处。

属于现代工科博士的理性逻辑和庞大知识库,与这份来自地狱的仇恨和濒死的求生欲,以一种诡异而惨烈的方式完成了融合。

最初的混沌和茫然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入骨髓的冰冷清明。

他活下来了。

以一种超出认知的方式,在一个名为“大周”的架空王朝末年,一个同样叫林默的少年身体里,点燃了一丝微弱的生命之火。

代价是,继承了这少年所有的苦难和一个不死不休的血仇。

活下去!

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和纯粹。

不是为了星辰大海,不是为了宏大理想,仅仅是为了呼吸下一口冰冷的空气,为了胸膛里那颗心脏还能再次有力地跳动!

活下去,才有资格谈其他!

他艰难地尝试挪动身体。

“呃!”

左臂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冰冷的汗珠。

断臂!

这具身体承受的伤害远不止冻饿那么简单。

他低头看向自己,瘦骨嶙峋的身体裹在一件千疮百孔、几乎无法蔽体的破夹袄里,露出冻得发紫、布满黑紫色冻疮的皮肤。

寒风像刀子般刮过裸露的脚踝和小腿。

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需要消耗巨大的意志力去对抗那无处不在的疼痛和深入骨髓的冰冷。

就在意识因为痛苦和虚弱即将再次沉沦之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坍塌神像基座下散落的几块不起眼的石头。

灰白色的结晶体如同细密的针毡,附着在深黄色的岩块表面,在破庙昏沉的光线下,折射出一点微弱的、异样的光泽。

硝石!

硝酸钾(KNO₃)!

这个化学名称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浓重的绝望阴云!

随之而来的,是大脑深处属于理工知识的本能反应。

一连串清晰而复杂的化学公式如同烙印般迅速浮现、串联:硝酸钾 + 木炭 + 硫磺 = 黑火药 (暂时缺乏关键原料)但!

硝石 + 草木灰(主要成分碳酸钾,K₂CO₃) + 水 → 硝酸钾 + 碳酸钙(沉淀) → 过滤蒸发 → 可得纯度较高的硝酸钾(钾硝石)!

将钾硝石在隔绝空气(还原气氛)下高温煅烧(分解反应):4KNO₃ (高温隔绝空气)→ 2K₂O + 2N₂↑ + 5O₂↑ → 钾硝石煅烧可得纯度较高的氧化钾(K₂O)!

氧化钾极易与水反应生成氢氧化钾(苛性钾,KOH):K₂O + H₂O → 2KOH!

苛性钾 + 油脂(高级脂肪酸甘油酯) → 皂化反应!

生成肥皂(高级脂肪酸钾)和甘油!

肥皂!

这个最简单的化学产物,在此时此地,意味着清洁、意味着交换价值、意味着活下去的可能!

有了肥皂,就能换来粮食!

就能在这地狱般的开局里,撬开一丝活下去的缝隙!

这个认知如同强心剂,瞬间点燃了林默眼中几乎熄灭的光芒。

他贪婪地凝视着那几块灰白的矿石,仿佛那是来自神祇的救赎。

“油…需要油脂…” 他嘶哑地自语,干裂的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得被风声吞没。

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破庙内一寸寸扫过。

最终,死死定格在神像前歪倒的、积满灰尘和蛛网的一个破陶碗里。

碗底,赫然凝固着一小滩乌黑浑浊、散发着强烈腥膻恶臭的玩意儿——不知是何年何月,哪个同样落魄于此的流浪汉或猎户留下的、早己劣化变质的动物油脂!

那令人作呕的气味此刻竟变得无关紧要。

活下去!

林默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拖着那条剧痛的断臂,身体贴着冰冷刺骨的地面,一点一点朝着那个破碗的方向挪动。

粗糙的泥土和碎石摩擦着破烂的裤子和冻伤的皮肤,留下清晰的血痕和火辣辣的痛感。

每一次手臂的牵动,断臂处都传来骨头错位般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汗水混合着灰尘浸透额发。

寒风撕扯着他单薄的衣物,带走本就不多的体温。

但他眼中只有那点黑乎乎的油脂和神像下的硝石。

一步,又一步……短短几米的距离,如同跨越刀山火海。

当他布满冻疮和泥污的右手,指尖终于颤巍巍地触碰到那冰冷粗糙的陶碗边缘时——“咣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骤然炸裂!

本就摇摇欲坠、仅靠几根腐朽木条勉强固定的庙门,被人从外面狠狠一脚踹开!

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门框都发出痛苦的呻吟,碎裂的木屑混合着门板上冻结的冰渣西处飞溅!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大股雪粒子,如同决堤的冰河,疯狂地灌入破庙!

瞬间抽干了庙内本就稀薄得可怜的暖意,温度骤降!

昏暗的光线被门口三个逆着光、如同小山般堵住的壮硕身影切割得支离破碎。

当先一人,獐头鼠目,三角眼闪烁着毒蛇般的寒光,一身半新不旧的厚棉袄,袖口油腻发亮,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根草绳,正是张扒皮手下头号爪牙,张癞子!

他嘴里正肆无忌惮地啃着半只烧鸡,油光顺着嘴角流下,粘在胡楂上。

看到地上像条濒死的蠕虫般艰难挪向破碗的林默,他三角眼里瞬间爆发出毫不掩饰的戏谑、厌恶和一种残忍的兴奋,如同猫看到爪下无力挣扎的老鼠。

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家丁,抱着胳膊,撇着嘴,饶有兴味地看着这出“好戏”。

“哟嗬?

林家的小崽子,命还真他娘的贱骨头硬啊?”

张癞子阴阳怪气的尖利声音打破了庙内的死寂,充满了恶毒的调侃。

他狠狠撕咬下一大块鸡肉,腮帮子鼓动着,随手将那啃得溜光的鸡骨头朝着林默的脸用力砸去!

油腻腻、带着牙印和唾沫的骨头精准地砸在林默冰冷开裂的脸颊上,黏糊糊的触感和浓郁的肉香形成极其残酷的对比,瞬间勾起了他胃里剧烈的绞痛和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啧啧,”张癞子一边嚼着肉,一边用油乎乎的手指指点着,“昨晚上风雪那么大,阎王爷都不稀得要你这身贱肉?

听说你小子腿脚利索了点儿?

咋地,想跑?

欠我们老爷的钱粮,驴打滚的利钱,到现在可连本带利,整整五两雪花纹银了!”

他伸出油腻的五根手指,在林默眼前晃了晃,唾沫星子飞溅,“麻溜儿地,拿出来!

别让爷们儿费事!”

烧鸡的油腻香气如同毒气钻进林默的鼻腔,腹中尖锐的绞痛和喉咙口涌上的酸水让他几乎呕吐。

他蜷缩着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一半是刺骨的寒冷,一半是那几乎要冲破胸膛、将他理智焚毁的滔天恨意!

左臂的剧痛此刻清晰地提醒着他张家施加的所有痛苦。

他紧紧闭上眼睛,把脸深深埋进冰冷肮脏、混杂着干草和灰尘的地面,用尽全身力气压抑着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咆哮和撕咬的冲动。

不能死在这里!

绝对不能!

要活下去!

要让他们千百倍地偿还!

“装死?!”

另一个家丁不耐烦地往前重重踏了一步,厚重的、沾满泥雪翻毛靴子带着一股恶风,狠狠踩在林默那条断臂旁边的地面上!

“砰!”

沉闷的响声伴随着飞溅的冰冷泥点,扑了林默一脸。

“癞子哥问你话呢!

聋了还是哑巴了?

钱呢?!”

家丁的声音粗暴震耳,“还是说,想早点下去找你那对短命鬼爹娘团圆?

老子成全你!”

断臂被地面的震动狠狠牵扯,一股钻心蚀骨的剧痛首冲脑门,眼前瞬间一片漆黑的雪花点!

林默身体猛地一抽,牙齿深深陷进早己血肉模糊的下唇,一股浓郁的铁锈味在口腔弥漫开来。

他依旧死死咬着牙,喉咙里发出近乎窒息的呜咽,却硬是没发出一丝求饶或惨叫。

所有的力气和意志,都用来对抗身体的本能和那沸腾的杀意。

张癞子见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哼都不哼一声,以为他是彻底吓傻了、认命了,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嗤笑一声,目光在破庙里逡巡,最终落在那几块被他踹了一脚的硝石矿和那个装着凝固油脂的破碗上(虽然碗碎了,油脂溅得到处都是)。

他嫌恶地皱了皱满是油光的鼻子,晃晃悠悠走上前,一脚踢飞了一块较大的陶片!

“啧!

什么腌臜玩意儿!

一股子死耗子味!”

他又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硝石矿,粗糙的靴底碾过灰白色的晶体,“捡这些烂石头当宝贝?

指望着能换钱?

穷疯了吧!

真他娘的晦气!”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肮脏恶心的东西,狠狠地、发泄般地一脚将其中一块稍大的硝石踹飞到墙角!

“啪嚓!”

石块撞在坚硬的墙角,碎裂开来。

林默的心脏随着那块碎裂的硝石猛地一缩!

但他依旧死死趴着,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到极限即将崩断的弓弦,却引而不发。

指甲深深抠进冰冷坚硬的地面,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惨白色。

看着林默这副半死不活、任凭践踏的窝囊样子,张癞子彻底失去了“逗弄”的兴致,只觉得一股邪火没处发泄,憋得难受。

“妈的,晦气到家了!”

他骂骂咧咧,对着林默蜷缩的身体又狠狠补了一脚,这一脚正踹在胃部!

“呃——!”

林默的身体像只被煮熟的虾米猛地弓起,剧痛让他的意识瞬间空白!

胃里翻腾的酸水和苦胆汁再也压抑不住,混合着血沫涌上喉咙,又被强行咽下,呛得他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抽搐着,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

“给老子听好了,小杂种!”

张癞子弯下腰,那张满是油污和横肉的臭脸几乎要贴到林默耳朵上,压低的嗓音带着浓重的口臭和赤裸裸的死亡威胁,“滚!

给老子立刻滚出张家洼!

再让老子在附近十里八乡闻到你这身晦气味儿……”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夜枭般的低沉冷笑,“……老子就亲自打断你剩下那条好腿!

扒光了扔雪窝子里,挖个坑把你和你那对死鬼爹娘埋一块儿!

听明白没有?!”

说完,他首起腰,满脸嫌弃地在地上蹭了蹭靴底粘上的一点泥灰,仿佛刚才踩到了什么肮脏的秽物。

“走走走!

真他妈晦气!

看着就倒胃口!”

他招呼一声,带着两个同样一脸鄙夷的家丁,转身大步离去。

腐朽的破门板在他们身后哐当作响,留下一个灌满风雪的破洞和满室刺骨的冰寒、浓烈的劣质荤腥味,以及……几乎令人窒息的屈辱与杀意。

寒风从破开的庙门疯狂灌入,发出呜呜的厉啸,如同无数冤魂在哭泣。

冰冷的空气重新占据了这片破败的空间,带着门外肆虐风雪的腥气和张家恶仆留下的、令人作呕的油腻荤腥。

林默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因为剧烈的咳嗽和胃部的绞痛而不停地抽搐。

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断臂和肋骨,带来更深的、撕心裂肺的痛楚。

冷汗浸透了破烂的夹袄,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张癞子那淬毒般的威胁——“打断腿”、“活埋”、“埋一块儿”——如同冰冷的钢针,一根根钉入他残存的意识里,与记忆深处父亲血肉模糊的脸、母亲悬空的脚重叠在一起,化作最深沉的恐惧和最暴烈的仇恨。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心脏,而那被压缩到极致的恨意,却在恐惧冰冷的刺激下,如同地底奔涌的岩浆,在濒临爆发的边缘疯狂积蓄力量。

五两银子……滚出张家洼……否则死路一条…… 这几个词,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放弃吗?

像原主那样无声无息地冻死在这冰冷的尘埃里?

或者明天就被张癞子像拖死狗一样拖出去,打断腿,在绝望和痛苦中活埋?

他死死闭上眼睛,实验室爆炸时那吞噬一切的蓝白色光芒、母亲悬在梁下那双磨破了鞋底的旧布鞋、父亲临死前死死抓住他手腕的枯槁手指……这些画面疯狂地闪现、碰撞,最终都定格在那墙角被张癞子随意踹碎、散落一地的灰白色硝石矿上。

那碎裂的晶体,在破庙昏沉的光线下,折射出一点微弱却无比固执的光泽。

如同茫茫冰原上唯一可见的星火。

化学式……置换反应……过滤蒸发……皂化反应…… 这个链条再次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冰冷、坚硬、带着一种属于绝对理性的力量!

活下去!

胸中那股源自双重灵魂的恨意并未消失,反而在绝望的冰层下被压迫、淬炼,转化为一种纯粹到极致的、燃烧着冰冷火焰的执念。

不仅要活下去,还要用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爬上来!

爬得足够高!

高到足以俯瞰他们,然后将他们……一个个,亲手碾碎!

他用完好的右手死死抠住冰冷的泥地,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身体,开始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向前挪动。

每一次拖动,断臂的骨骼都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呻吟和摩擦。

地面的碎石和枯枝摩擦着破烂的裤腿和冻伤的皮肉,带来持续不断的火辣痛楚。

他无视身体的哀鸣,无视灌入骨髓的寒风,眼中只剩下墙角那几块幸存的、未被完全破坏的硝石原矿,以及地上那星星点点、散发着恶臭的救命油脂残渣。

活下去!

这就是唯一的法则!

他终于爬到墙角。

伸出颤抖的、布满冻疮和污泥的右手,用尽力气,掰下一块带着灰白色结晶的矿石。

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带着一种属于大地深处的、沉甸甸的力量感。

他将那块硝石紧紧攥在掌心,仿佛攥住了扭转命运的钥匙。

不够,远远不够。

目光如同最精细的探针,扫过整个破庙。

散落的枯枝?

那是燃料!

墙角厚厚堆积的、混杂着鸟粪和灰尘的灰色粉末?

那是天然的草木灰替代品,富含碳酸钾!

地上碎裂的、边缘锋利的陶碗残片?

那是简陋却致命的工具!

甚至那歪倒的神像基座,或许能提供一个稍微背风的角落?

活下去的冰冷欲望,如同在绝境中点燃的火焰,烧灼着他残破的躯体和灵魂。

他不再看向那扇破开的大门,不再去听门外鬼哭般的风声,不再去想张癞子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所有的意识,所有的力气,都聚焦在眼前这几样最原始的、微不足道的材料上。

第一步,收集。

他再次开始了艰难的爬行。

像一个在废墟里执着地搜寻着最后一丝火种的拾荒者。

将散落的、长短不一的枯枝拢到一起;将墙角和神像基座下那些灰黑色的粉末小心地刮进一块稍大的、相对完整的陶碗碎片里;用边缘锋利的陶片,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从冰冷肮脏的地面上刮起那些混杂着泥土的、凝固的油脂残渣……每一次挪动,每一次伸手,每一次刮取,都伴随着剧痛、眩晕和力竭般的喘息。

寒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他的血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刺痛。

当最后一点勉强刮起的油脂残渣被艰难地归拢到身边时,他终于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如同一条离水的鱼,剧烈地喘息着。

汗水、灰尘和脏污混合着,黏腻地贴在额头和脖颈上。

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疲惫和疼痛,潮水般的虚弱感一波波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防线。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用命收集来的“宝藏”: 一小堆杂乱、潮湿的枯枝。

半捧灰黑色的、散发着淡淡氨味的“草木灰”粉末。

几点散发着恶臭、混杂着泥土砂砾的凝固油脂。

几块灰白色的、形态不规则的硝石矿石。

寒酸。

肮脏。

简陋到可怜可笑。

甚至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卑微。

这,就是他向这个冰冷残酷的世界、向那高高在上的张家挥出的第一剑!

唯一的武器!

唯一的资本!

破庙之外,风雪愈发狂暴,呜咽的风声中似乎夹杂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音。

庙内,唯一的活人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如同一个被世界遗忘的泥偶。

灰尘和草屑沾满了他枯草般的头发和污秽的脸颊。

唯有那双眼睛,因为高烧、因为极致的专注和燃烧的冰冷火焰,在昏暗中异常地明亮。

他伸出那只勉强还能动的、布满冻疮和血痕的右手,拿起一块硝石矿石。

另一只手,摸索着拿起一块边缘相对锋利的碎石片。

然后,他开始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用石片刮擦矿石的表面。

“嚓…嚓…嚓…” 细微而单调的刮擦声,在死寂的破庙里固执地响起。

灰白色的硝石粉末,如同生命的碎屑,一点点飘落堆积在冰冷的陶碗碎片底部。

没有人喝彩,没有神祇垂怜。

只有呼啸的风雪在为这场沉默的战争伴奏。

一个人的远征,在这座被遗忘的破庙里,一个刮擦的动作,宣告了它的开端。

冰冷的意志,开始撬动命运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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